为什么人人都爱汪曾祺
来源: 金陵晚报
2023-05-25 07:20:26

□金陵晚报/紫金山新闻记者 王峰

有一个作家去世很多年了,他的名字依然在被读者反复提起,他的作品年年都在重版,甚至比他在世的时候,出版的量还要大。这个作家就是汪曾祺。日前,在“说不尽的汪曾祺——《尘界与天界:汪曾祺十二讲》”阅读分享会上,著名评论家、鲁迅文学奖得主王干与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李黎就汪曾祺文学与人生作出全面解读。

聆听汪曾祺谈文学,在路上辗转8个多小时


【资料图】

上世纪70年代末,江苏高邮籍作家汪曾祺复出文坛,并以《受戒》《大淖记事》《异秉》等一组以故乡旧生活为背景的作品,在文坛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作品彰显出迥异的抒情风格和对人性之美的艺术表现,吸引了很多读者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后来成为汪曾祺忘年好友的王干。

“汪曾祺对中国文坛的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一代作家的影响是巨大的。在风行现代派的20世纪80年代,汪曾祺以其优美的文字和叙述唤起了年轻一代对母语的感情,唤起了他们对母语重新的热爱,唤起了他们对民族文化的热爱。”在当天的分享会上,王干介绍,在《受戒》《大淖记事》等作品火爆之前,他就注意到了汪曾祺的小说。那时正是小学毕业的暑假,他呆在外婆家,从四舅的抽屉里翻到了一本旧的《人民文学》,上面有一篇小说叫《王全》,“很耐看,也觉得有点怪,印象极深。”而在读了刊载于《雨花》上的《异秉》之后,由于小说所写与自己父辈的生活极其相似,以及汪曾祺把家乡的生活写得那么美。王干对这位作家不由得景仰起来。

1981年秋天,阔别家乡40年的汪曾祺回到故乡,王干从百里之外的兴化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轮船,再转汽车赶到了高邮。“这一折腾,从早晨六点出发,到高邮百花书场,已是下午两点半了,我匆匆进入会场,还好,报告还未开始。不一会,汪曾祺来了,我远远觉得他满面红光,精神劲儿十足,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三个小时,谈自己的小说,也谈鲁迅,也谈沈从文、孙犁,也谈契诃夫、艾略特、舒婷。”这段经历给王干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才二十出头的他,仿佛站到高山之巅,领略到文学世界里的无限风光。

后来,王干以长达万字的评论《论汪曾祺短篇小说的艺术风格》,走上了文学评论的道路。

发掘日常生活之美,为倡导“新写实”打下基础

至今,王干阅读、研究汪曾祺已有四十年,他将自己对汪曾祺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悟,写进了《尘界与天界:汪曾祺十二讲》,从汪曾祺与传统、汪曾祺的现代性、汪曾祺与《史记》、汪曾祺的意象美学、汪曾祺的和谐美学、汪曾祺的书画美学、汪曾祺的民间性等角度予以剖析。换句话说,汪曾祺之所以能在读者心中保持着长期稳定的影响力,这与王干、陆建华、金实秋等一批相关研究者的长期跟踪与研究是离不开的。

因为老乡的缘故,汪曾祺和王干成为年龄相差四十岁的忘年交,有了很多的交往。在文学评论与老乡的双重身份中,王干对汪曾祺其人其文,既专业权威,又能以“讲”的形式,让读者读透、读懂汪曾祺。

“我发现他不仅是在小说中审美,在日常生活中也是按照美的原则进行生活的。可以说,他的生活完全是审美化的。”在王干看来,汪曾祺的作品,很少大波大澜,很少戏剧性,写的都是极其日常的生活、极其平常的生活,可依然时时闪现着文学的光彩。“写日常生活,写市井生活,很容易沉闷,也很容易琐碎,但也是最容易见人性的。汪曾祺用他的实践告诉我们,日常生活也是文学,甚至是文学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王干表示,他以前一直对写实的日常的作品有偏见,可在阅读研究了汪曾祺之后,却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并在此基础上,对写实作品特别是“新写实”小说进行了较早的开发和研究。刘恒、刘震云、方方、池莉等都是“新写实”的杰出代表。王干正是该文学思潮的倡导者之一,在作家、评论家和编辑的共同推进中,“新写实”引领了当时文坛的潮流。

打通新旧文化时代价值,满足不同读者的需求

汪曾祺用非常中国化的文风征服了不同年龄、不同文化层次的人。正如李黎所说:“汪曾祺小说为后人提供了回归传统的经典文本:那些隐藏在白话文里的传统文学精脉,不仅展现出中国传统文化、汉语言文字的独特魅力,也激活了传统文学的当代生命力,让他的作品具备了打通新旧文化的时代价值。”

李黎同时也是一名80后作家,他发现,基于网络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对公平的,它会加速我们的遗忘,也会让不会遗忘的事物始终新鲜,比如在网络时代背景下的汪曾祺作品及其传播,就有着极其迥异的结果,并诞生出“汪迷部落”这个词。在李黎看来,汪曾祺太丰富,但大家可以做到,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部落”一词则诠释了汪曾祺的完整性,即保持着一个文人在琴棋书画等方面的完整性,和一个当代作家在古典、民族、现代、世界性等方面的完整性。

王干认为,之所以“人人都爱汪曾祺”,在于不同的人能在汪曾祺的作品中满足不同的需求。汪曾祺受到中老年读者的欢迎,缘于其文化底蕴和艺术内涵,而年轻一代喜爱汪曾祺,看上的是那些散文,尤其是那些写美食的散文,很多年轻人对《端午的鸭蛋》《故乡的食物》等文字耳熟能详。作为一名很有名的美食家,汪曾祺喜欢下厨,且能做一手美妙的家常菜。

由于多次品尝过他的手艺,在王干的印象里,汪曾祺做的菜也像他写的作品一样,数量少,品种也不多,但每次都有那么一两个特别有亮点。汪曾祺去世前半个月,王干最后一次吃到汪曾祺做的菜。“那天有个法国人要吃正宗的北京豆汁,汪曾祺就做了改进,加了一点羊油和毛豆熬,他告诉我说,豆汁这东西特吸油,猪油多了又腻,正好家里的羊油又派不上用场,羊油鲜而不腻,熬豆汁合味。”在王干的记忆里,那豆汁果然很下酒,他们把一瓶酒喝了,之后他送王干到电梯口。王干没有想到,那一次竟成了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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